（4月22日），新西兰总理Christopher Luxon和司法部副部长Nicole McKee宣布计划恢复被工党政府废除的“三振法”，并扩充打击的犯罪方式。

新西兰总理Christopher Luxon和司法部副部长Nicole McKee。Photo / Mark Mitchell 该提案尚未起草，预计草案将于6月提交内阁，不久后提交国会投票。 哪怕你并不了解这项法案，也对新西兰政治不感兴趣，但新西兰近期时常发生的各类犯罪事件，也一定会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4月21日7点半左右，警方接到报警，称奥克兰Newmarket一家珠宝店发生抢劫案。在一周多的时间内，这是这家珠宝店第二次遭到窃贼袭击。

结合此前针对珠宝店的犯罪，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犯案对象似乎都如出一辙。 那么，这一被寄予厚望的“三振法”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能降低犯罪率吗？其他国家是否在施行？效果达预期了吗？

“层层递进式”的打击惯犯法

Nicole McKee在4月22日披露了恢复“三振法”的具体修订举措：

● 恢复对2010年“三振法”中覆盖的40种严重暴力和性犯罪行为的惩戒，并新增对两种犯罪行为：勒颈和窒息的惩戒；

●引入新的要求，即“三振法”仅适用于24个月以上的刑期；

●扩大“明显不公裁定”豁免的使用范围，允许一定的司法裁量权，但避免出现异常严厉的结果和过度量刑；

●为认罪者提供有限的刑期折扣和宽大处理，避免受害者受到二次创伤；

●让在“第二振”或“第三振”期间犯下谋杀罪的人获得罪罚适当的刑期，也就是判处适当长度的非假释期。

“我们正在发出强烈的信息：不会容忍重复犯罪。”Nicole McKee说。

司法部副部长Nicole McKee。Photo / Mark Mitchell

“三振法”，其实是新西兰国会于2010年通过的《审判与保释改革法案2010》（Sentencing and Parole Reform Act 2010）。 根据该法案，犯罪嫌疑人如果被以严重犯罪行为定罪，那么：

第一次犯罪的罪犯会被正常处罚；

第二次犯罪则不能假释；

第三次则会被处以对这一犯罪行为最高级别的处罚，且不得假释。

其中，严重犯罪行为包括了强奸、谋杀、抢劫、持枪抢劫、绑架、严重人身攻击等罪行。 新西兰司法部称，该法案“旨在以逐步延长强制性监禁刑期以及三个渐进的惩罚阶段来威慑惯犯。”

新西兰最高法院。资料图 根据司法部的一份公开资料，该法适用于40种符合条件的犯罪行为。根据公开信息，两次警告都将保留在犯罪者的档案中。

奥克兰高等法院。资料图 而一旦第三次触发“三振法”的条件，法院就必须对被告处以对应罪行的最高刑罚且不得假释，除非有法院认为的不公正情况存在。 另外，该法案还引入了对谋杀罪处以无期徒刑且不得假释的判决选项，并且不会考虑犯罪者以前是如何定罪的。 截至2022年，唯一一位根据“三振法”被判处终身监禁且不得假释的犯罪者为制造2019年基督城清真寺恐袭的枪手Brenton Tarrant。

NZ工党推动的废除行动

自“三振法”推行之后，批评的声音就不绝于耳，当然最大的反对者莫过于新西兰工党、绿党和毛利党。 而批评的矛头则指向了该法对新西兰毛利社区造成了不成比例的影响。 根据司法部的数据，从2010年6月到2018年9月：

- 有10433次初犯，338次二犯和6次三犯。其中毛利裔和太平洋岛裔分别占到了符合“三振法”条件犯罪总数的48%和15%；

- 在收到第一次和最终警告的犯罪者族裔占比中，毛利裔也分别以45%和55%排在高位。

另外，坊间也有对该法律有效性和公正性的争议。 奥塔哥大学法学教授Andrew Geddis则表示，“三振法”将法官的角色从决策者变为了“橡皮图章”。 他说，通常情况下，法官会平衡案件和犯罪者的因素并决定判决，但三振法案迫使他们判处强制性判决。

Andrew Little。资料图 2017年，时任工党政府司法部长的Andrew Little曾表示，“三振法”已经失败。

论坛的网友也曾发起过一个投票，询问大家对废除“三振法”的看法。结果反对废除的占比遥遥领先。 不过最终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2022年8月9日，随着《2022年三振立法废除法》（Three Strikes Legislation Repeal Act 2022）通过三读成为法律，《审判与保释改革法案2010》正式被废止，直到今日。 2024年4月，在现任总理宣布的“36点行动计划”中，我们再次看到了恢复“三振法”的计划。目前，该提案尚未起草，预计草案将于6月提交内阁，不久后提交国会投票。

“三振法”在美国：

有效性未达预期

公开资料显示，早在1974年，美国得克萨斯州第一个颁布了所谓的“三振法”。

法案的最初内容为：第三次犯重罪者处以25年以上、99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后修法将无期徒刑的部分删除。 截至2012年，美国27个州以及联邦政府都施行了“三振法”。 据了解，在美国法律界和法律学院中，该类法案的正式名称为《惯犯法》（Habitual Offender Laws），出台的目的旨在透过监禁而实际上使刑事惯犯暂时失去再犯罪能力。 根据公开资料，自“三振法”在美国推行以来，加州是真正有在落实该项法律的。 在期刊文章《Officer Down: Implications of Three Strikes for Public Safety》中，作者提到了该法律存在的缺点，即犯罪者会在第三次重罪被追捕前不顾一切地逃避追捕，因此更可能对警方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 有调查显示，“三振法”在降低犯罪率方面无论是在美国全国还是在加州，收效都不是很明显。 而《The Practice of Social Research》一书中更是指出，未施行“三振法”的州犯罪率的下降幅度平均而言甚至还更大。

美国监狱。资料图 据BBC报道，由于“三振法”及其他一些严刑峻法的存在，美国的监狱人口在2010年时占到了全世界的四分之一。联邦级和州级监狱合计超过200万人。 这造成了极大的财政负担、社会生产力降低、以及家庭破碎。

无知立法 vs 威慑立法

重启“三振法”引发热议

随着“三振法”重启一事提上日程，新西兰坊间对于这项法律的讨论也越来越多，当然，意见分歧也不小。

支持者认为该法律有助于构建有效的司法系统，但也有观点认为，其不过是将更多人关在监狱里更久而已。 该法律的支持者、新西兰性暴力受害者权利活动家Louise Nicholas就表示，“三振法”获得了受害者们的广泛支持。她说：“受害者们觉得让‘三振法’重启是件好事，因为他们不希望作案人员回到社会上继续犯罪。” “如果法律能对犯罪者起到威慑作用，那对整个社会来说就是件好事。”

Roger Brooking. 资料图 不过，犯罪学家Roger Brooking却强烈反对这项法律。他表示，这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他指出，法律针对的犯罪者有“各种心理健康问题”或与神经多样性有关的问题。 “另外，三振法基本上是把法官变成了橡皮图章，我不认为这对促进新西兰的司法公正性有帮助。同时，该立法在实施时导致了‘明显不公正’的判决结果。”

他指出，该法律要求对犯有较轻罪行的犯罪者处以七年监禁，且不得假释，有违司法公正原则。 不过，Nicholas并不认同Brooking的看法。她说，受害者希望那些施暴者能够被处以他们应得的刑罚，这样社会才能更安全。 “并不是每个犯下严重罪行的人都有心理健康和成瘾问题。有些人只是正常人。”她说。 在天维论坛上，也有网友发表了对“三振法”的看法。 一名对“三振法”持批评态度的网友称，“本来也是没有用的法律，要是重刑就可以阻止犯罪，那新西兰应该就没有人犯罪了。说白了还是贫富差距造成的。” 另一名持同样观点的网友表示，“三振法案施行的10年期间犯罪率有下降了吗，如果没有那还有何意义。政府应该把精力放在如何振兴经济，大家都有钱了犯罪率就降低了。” 有人甚至认为“三振法”会助长严重犯罪：“三振法就是想要暴力升级。本来入室盗窃只是损失点财物，要是有了这个法律，那作案人员可能会要命的。” 你认为新西兰是否应该恢复“三振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