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11日，是旧金山市长Daniel Lurie上任的第100天。一位政坛新人，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16项高层任命、推动9项标志性法案，并签署数十项行政令和项目许可。更令人侧目的是：他不仅获得了市议会的几近全票支持，还被旧金山市政厅上下评价为“一个真正的好人”。

图：missionlocal新闻网截图

这听起来像是一出政治童话。

但旧金山是现实主义的，特别是在市政预算赤字高达8.2亿美元、毒品泛滥、企业外迁、交通混乱的今天。一个“好人”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市长”，在他完成百日蜜月之后，问题才刚开始。

礼貌革命：从“闯入者”到“最受欢迎的同事”

Lurie不是政坛老手，也没有从政经验。相反，他以“硅谷式企业家”姿态杀入政坛，竞选口号简单粗暴：“让旧金山重新安全起来”、“让商业重新回到城市”。听起来像是科技公司重振股价的白皮书标题。

但他确实走出了不同的一步棋。上任第一月，他并未强推政策，而是亲自拜访议员，面对面协商，语气温和、作风谦和。旧金山前审计长Ed Harrington回忆说：“他走进议员办公室，说：‘我想做这件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议会主席Mandelman表示，Lurie甚至记得他的生日，还亲自出席员工社交活动。另一位议员Melgar更是感动得“几乎落泪”：“我生病那周，他给我打电话问候，生日还带了巧克力。”

和前市长London Breed任内市府斗争不断、部门扯皮成常态相比，Lurie的“和气政治”确实是种清流。

百日施政：安全优先，扶商其次，规划改革紧随其后

根据《Mission Local》统计，Lurie上任以来共推动了42项具有实质意义的行政行为。其中最突出的是公共安全：共有14项直接与警务执法相关，是所有议题中比重最高的领域。

其次是与商业相关的政策，共7项，包括设立娱乐区、欢迎Waymo自动驾驶车队进驻市中心与SFO机场、简化营业审批等。

他最具“变革”意义的动作之一，是推动议会通过法案，扩大市长签署合同的权限，尤其是在无家可归者安置、精神健康与毒品危机方面。这项法案的通过，也标志着旧金山市议会在“授权”和“放权”之间出现罕见共识。

同时，他还启动了一项全市范围的城市规划改革，试图提高建筑限高，放宽西区的密度限制。这种大刀阔斧的改区计划，引发不少地产与居民利益团体的关注，也预示着他并不打算只做“和气市长”。

但他也有争议操作，比如解除警察委员会中知名改革派Max Carter-Oberstone的职务。后者曾与前市长频繁冲突，是旧金山警务透明度与改革的推动者之一，被外界认为是Lurie在“向保守派警察力量示好”。

但这些“努力”，真的有效吗？

一方面，Lurie为警局追加了6100万美元预算，用于警员加班。问题是，根据市审计报告，这套加班机制早已被滥用，耗资巨大却鲜有治安效果。他主导的多次扫毒行动也被质疑“雷声大雨点小”：一场逮捕行动抓了90人，最终仅3人因贩毒被起诉。

在减害政策方面，他试图设置更多门槛，要求发放干净针具的组织必须同时提供心理咨询、戒毒转介等服务。这一决定引来公共卫生界广泛批评，被认为是“打击表面症状，忽略根源”。

市议员Walton更是公开称他为“寡头”，质问他为何选择在贫困区设置收容所，而非富人区如Pacific Heights。

好市长，还是好演员？

尽管批评不断，Lurie仍拥有不错的民调支持。据商会2月数据，43%的市民认为城市“在正确道路上”，几乎是前市长时期的两倍。

不过，政坛老手Eric Jaye说得很直白：“他是在作秀？当然。但这重要吗？非常重要。”他指出，旧金山作为全球城市，严重依赖良好的国际形象吸引企业和投资，“市长能不能演好‘城市代言人’，影响极大。”

资深顾问Jim Ross则指出，Lurie似乎理解了一个关键逻辑：市长形象等于城市形象。“城市好，市长自然好；城市糟，没人能幸免。”

这一逻辑，前任市长Breed也曾信奉——她反复强调犯罪率下降、帐篷减少，但选民依然毫不留情地把她请下了台。

蜜月将尽，接下来才是真章

如今，旧金山的预算缺口越来越近。Lurie将不得不做出实质性财政决定：削减开支、优先排序、面对市民的不满。市住房局已经停止对多个法律援助组织的资助，交通局也即将投票通过市中心公交线路削减。

“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场硬仗，绝对不会轻松。”前议员Peskin说。而顾问Ho更直接：“蜜月结束了，是时候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