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将于周五晚些时候在参议院通过的拨款法案可能会加强总统川普削弱国会权力的努力，使政府在预算控制方面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同时推进他缩减联邦政府规模的计划。

华盛顿邮报报道截图

川普和马斯克领导的DOGE一直在积极试探总统在政府支出方面的法律权限，未经国会授权便解散政府机构、削减数百甚至数千项联邦职能。尽管法院已阻止了其中一些行动，但许多国会民主党人原本希望利用政府拨款的最后期限，迫使共和党撤销或至少限制川普政府单方面削减预算的举措。

但据国会民主党人和几位无党派预算专家称，本周早些时候，众议院议长迈克·约翰逊以接近党派一致的投票通过了共和党起草的支出法案，这可能会让川普可以更自由地按照他认为合适的方式分配资金。

通常，常规拨款法案都会附带详细的报告，具体说明资金的使用方式。例如，在上一个财政年度，一项拨款法案为环境保护局（EPA）运营拨款32亿美元，并在附带报告中详细列出了清理污染场地、确保空气质量、执行环境正义项目等具体用途。

本周众议院通过的法案是所谓的“持续拨款决议”（CR），该法案基本上维持现有的拨款水平，并未包含国会提供的额外指示。因此，尽管环境保护局仍将获得国会此前批准的32亿美元，但政府可以重新调整这些资金的用途，而不必按照原定的具体项目执行。

拨款法案将使川普有更大自主权

民主党人原本希望在法案中加入条款，要求川普必须按规定使用所有资金，以阻止他与马斯克对教育部和社会保障局等机构推进的单方面预算削减。然而，由于议长约翰逊成功说服几乎所有众议院共和党人支持该法案，共和党在众议院无需任何民主党人的选票就能通过法案——这意味着共和党在将法案送交参议院前，无需就该条款与民主党进行谈判。

“这是一次重大的权力转移，使白宫和DOGE在财政支配上拥有更大的权力——他们在如何使用资金方面将有更多自由裁量权。”曾在白宫预算办公室担任高级职务、最近协助参议院拨款委员会民主党人的查尔斯·基弗（Charles Kieffer）表示。

白宫预算办公室尚未公布政府停摆应急计划，而通常情况下，这类计划会在资金断供前提前公开。总统在拨款法案到期时拥有广泛的决定权，可以选择让政府的部分部门继续运作，其中一些工作人员可能需要在无薪状态下继续工作，而另一些人则会被迫休假。许多民主党人以及一些独立预算专家担忧，在政府停摆期间，行政部门可能会对联邦公务员体系进行大规模调整。长时间的强制休假甚至可能为裁减部分联邦雇员打开新的法律渠道。

然而，并非所有专家都认为此次持续拨款决议标志着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目前，政府仍在按照去年12月通过的一项持续拨款决议运作，该决议曾延续了上一财政年度的拨款水平。一些分析人士指出，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类似的拨款结构曾持续了两年。

持续拨款决议已逐渐成为政府融资的常见手段，在过去几届政府中，这种方式经常被用来避免政府停摆。

“川普确实因此获得了一些额外的灵活性，但关键问题是：与什么相比？”乔治城大学行政法教授戴维·苏珀（David Super）表示，“民主党人认为，如果达成长期拨款协议，拨款委员会的意见会更加明确，从而对行政部门形成更有效的约束。但我不确定这种预期是否现实。”

尽管如此，该法案可能在川普更广泛的权力平衡斗争中发挥重要作用。

根据宪法，国会负责拨款。然而，自第一任期以来，川普及其高级顾问一直主张行政部门应当拥有更大的权力，可以在未经国会干预的情况下取消或重新分配联邦资金。白宫预算主管拉塞尔·沃特（Russell Vought）曾宣称挑战1974年《国会预算与扣押控制法》的合宪性，该法案限制总统单方面取消或重新分配资金的权力。这场法律斗争预计将在未来几个月内进入法院审理。

然而，如果这项新的拨款法案成为法律，可能会赋予川普更大的权力，使其能够在无需担心司法干预的情况下调整部分资金使用。参议院民主党拨款委员会主席帕蒂·默里（Patty Murray）公布了一份详细清单，列出了众议院通过的法案可能允许川普改变的数十个项目。例如，根据默里办公室的分析，川普将对特定的美国陆军工程兵团项目拥有“近乎绝对的”控制权，并将获得更大的权力来选择实施哪些医疗或心理健康项目，同时在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项目上的决策权也会大幅增加。

“这绝对为川普提供了更大的灵活性。”曼哈顿研究所（Manhattan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杰西卡·里德尔（Jessica Riedl）表示，“他仍然无法削减超出批准水平的支出，但由于方向、专项拨款和目标可能失效，他将拥有更多自由裁量权。”

民主党领袖称将支持共和党法案

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查尔斯·舒默周四表示，他计划支持共和党的拨款法案，从而降低政府停摆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共和党的法案是一个糟糕的选择，”舒默在参议院发言时表示，“但我认为，让川普通过政府停摆获得更多权力是一个更糟糕的选择。”

据3位知情人士透露，舒默私下告诉参议员们，民主党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选票，可以避免政府关门。这些知情人士要求匿名，以避免泄露私人讨论内容。

如果国会未能通过维持政府运作的法案，联邦政府将于周六凌晨0:01开始停摆。参议院共和党人可能需要至少8名民主党人支持他们，以突破参议院60票的阻挠议事门槛。目前，除了舒默之外，只有一名民主党人公开表示支持该法案。

就在一天前，舒默还表示，没有足够的民主党人支持该法案。而现在，民主党核心小组正面临来自众议院民主党人和各派民主党选民的巨大压力，要求他们反对该法案。

舒默主持了参议院民主党人之间长达3天的激烈辩论，讨论他们在政治上的困境，他将其称为“霍布森选择”（Hobson's choice，意指看似有选择，实则别无选择）。许多参议员强烈反对投票支持共和党的拨款法案，该法案本周早些时候在众议院仅获得了一张民主党支持票便通过了。他们指出，这项拨款法案缺乏常规拨款法案中通常包含的资金使用指令，这将使总统川普和马斯克能够裁减政府工作人员，并在未经国会同意的情况下取消某些项目。

其他民主党人担心，政府停摆将赋予川普和马斯克更大的权力，使他们能通过决定哪些政府雇员是“必要”人员（必须在停摆期间继续工作）和哪些是“非必要”人员，从而进一步削减政府规模。

舒默警告民主党核心小组，如果他们允许政府停摆，将不会有任何“退路”，因为共和党控制着国会两院。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政府停摆可能会持续“数月之久”。

“我认为他们（共和党人）想利用停摆来摧毁联邦政府，”他表示。

许多参议院民主党人周四宣布，他们不会支持该法案。“我认为，当你面对一个欺凌者时，你必须直面他们，而我不会投票支持这项法案，”参议员马丁·海因里希（Martin Heinrich）表示， “但我完全尊重得出不同结论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民主党人反对这项拨款法案。据两名知情人士透露，舒默周四花时间与民主党成员一对一会面，以评估他们对避免政府停摆的支持情况。这两名知情人士要求匿名，以便讨论私人谈话内容。

舒默表示，他计划要求共和党人在拨款法案上进行修正案投票，其中包括对一项为期4周的临时拨款法案的投票。尽管该投票最终会失败，但可以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反对行动，然后共和党的拨款法案才会通过。

一些民主党人批评了这一修正案计划。

“这完全是在迎合基本盘，”宾夕法尼亚州参议员约翰·费特曼（John Fetterman）表示。他是除舒默之外唯一公开表示将投票支持共和党法案的民主党人。

共和党的拨款法案包括对非国防开支的削减，总额达130亿美元，其中涉及国际维和、心理健康和药物滥用治疗、劳动力培训等项目，民主党人对此提出批评。此外，由于共和党人在法案中省略了通常包含的相关条款，该法案还将导致华盛顿特区预算立即削减11亿美元。

众议员亚历山德里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周四晚表示，舒默决定支持推进该法案，已在众议院民主党人中引发“深深的愤怒和背叛感”。据几位议员透露，一些众议院民主党人甚至致电他们的参议员，敦促他们反对该法案，愤怒地表示参议院民主党人可能会支持一项他们认为会激怒民主党基本盘，并削弱他们反击共和党计划能力的法案。这些议员要求匿名，以讨论私人商议内容。

据现场人士透露，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Hakeem Jeffries）在弗吉尼亚州利斯堡民主党会议期间，未在简短的讲话中提及舒默的决定。

相反，他告诉议员们，他们应该为几乎全体拒绝该法案而感到自豪。当他提到即将进行的参议院投票时，现场响起了几声嘘声。他还引用马丁·路德·金的话说：“尽管并非所有人当下都能理解，但做正确的事的时机永远是合适的。”

在舒默发表讲话之前，共和党人就已经强调，民主党将因政府停摆而受到指责。

共和党籍参议员约翰·巴拉索（John Barrasso）周四在参议院发言，他提醒议员们，舒默曾在2019年警告称，因政策分歧而关闭政府“只会给国家带来痛苦和折磨，并让导致停摆的政党付出巨大的政治代价”。

川普周四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讲话中呼应了参议院共和党人的观点。他表示：“如果政府停摆，那完全是民主党的责任。”

然而，一些民主党人认为，共和党才应该承担责任。

目前，共和党掌控白宫、参议院和众议院。昆尼皮亚克大学（Quinnipiac University）周四发布的一项民调显示，32%的登记选民认为国会民主党应为停摆负责，31%认为国会共和党应负责，而22%认为川普应该承担责任。

舒默和其他民主党人呼吁共和党通过一项为期4周的临时拨款法案，以便国会议员们有时间完成相关工作，但共和党拒绝考虑这一提议。

“共和党人没有做好他们的工作，”拨款委员会成员、民主党籍参议员克里斯·墨菲（Chris Murphy）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墨菲还提前为民主党在政府停摆情况下的立场做了铺垫。“他们有义务与民主党合作，但他们却选择在参议院提交一项带有党派色彩的持续拨款决议。”

尽管此前曾批评民主党提出的修正案计划，但费特曼在舒默发表讲话前表示，他理解舒默正处于民主党基本盘的愤怒情绪与避免政府停摆责任落到民主党身上的两难境地。

“他正在努力在这两者之间寻找平衡，”费特曼说。